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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港記者 蘇美智的新書《外傭:住在家 中的陌生人》勾畫香港僱主跟外傭相處之難,又跑到菲律賓直擊外傭丟在遠方的家庭,讓讀者了解住在我們家中的陌生人。

問:書中既寫外傭的辛酸,也寫僱主的苦況,幾乎沒有一個壞人。

答:書中有些僱主曾經因為外傭無辜被追數,有人無故被抹黑,但沒有讓一次壞經驗毀了自己對人的信任,理性地把個人和其群體分開,甚至易地而處嘗試理解外傭的困窘。我希望這才是大多數香港人的面貌,畢竟在現實世界裡,不只有傳媒刻劃的黑心外傭和刻薄僱主。

問:你專程跑到菲律賓訪問外傭的家人,為甚麼?

答:香港僱主因為添了一位外籍傭工,在家庭這私密空間中套入僱傭關係;而每個越洋來打工的女人,背後都有一個殘缺的留守家庭,我想探討為兩地家庭帶來的衝擊。在工會朋友的介紹下,我們住進一位回鄉多年的前外傭的家中,天天隨她到左鄰右里家中採訪,成為書中有關「外傭村」的部分。

問:你印象最深刻的是哪個個案?

答: 有位留守丈夫最初只讓太太到香港兩年,但兩年又兩年的過去,「每次都因為新的需要,而簽下一份接一份的合約,那些年這樣就過去了。你只會想怎樣為孩子交學費,不會察覺已經走了這麼遠的路。」我們不用為養家分隔十九年,但會明白這種生活掙扎,說到 底,香港人、菲律賓人和印尼人,相同的總比不同的多。

問:此書攝影師Robert Godden來 自英國,你認為西方人和中國人在對待外傭有分別嗎?

答:我們最大的分別不在國籍,而是看事情的立足點。Robert把自己定義為「人權攝影師」,曾經是「國際特 赦組織」的人權運動統籌主任,多年為移民工權益發聲。我是記者也是僱主,既同情外傭,也明白香港僱主的處境,我們的合作是一種非常有意思的互補。

問:這本書怎樣改變你對外傭的看 法?

答:我在留守家庭裡看到香港的揮春或國畫,展現香港人如何不自覺地介入這些異鄉人的家,我也將外傭看得更仔細。她們不約而同暫駐香港,各自煉成堅韌的身影,除了是外傭,也是詩人、排球女將、學生、工會領 袖、媽媽⋯⋯當香港僱主看到外傭標 籤下的那個「人」,就會培養出同理心。